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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浩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胖子,站在这人潮涌动的东百,他觉得自己像是一粒沙,枯燥无味的生活一眼望不到尽头,每天庸庸碌碌,虚度年华。这样的生活似乎与他当年三十而立的梦想大相径庭,曾经梦想着征服东百的少年如今已变成了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废柴。

这样的人在东百的大街上随处可见,他们年轻时怀揣着满腔热血踏上东百的土地,发誓一定会在这里出人头地,然后娶到一个像彪姐一样能让他们陷入疯狂的女人。他们的雄心壮志汇聚在一起,成为了一首东百之歌。

后来他们再也没能走出东百。

柴浩就是这样的人。

最近的他每晚都做着一个相同的梦——梦里他站在一条熟悉的街道,可他却怎么都想不起这条街的名字。身边是拥簇他、爱戴他的人,可他却怎么也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庞。梦里的他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,这力量足以让他改变整个东百,仿佛此刻不是他选择了站在东百,而是东百恰好就臣服于他的脚下。

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,好像是飞到了天上,又好像是被大家捧了起来。柴浩笑了,他听见大家呼喊着他的名字:
“虎哥、虎哥、虎哥!”

虎哥?可是自己明明叫做柴浩,虎哥是谁?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叫做虎哥的人,这个人跟自己又有什么关联?

柴浩的视线渐渐模糊,耳旁的的欢呼声也逐渐远去。柴浩感觉自己正在急速下坠,他紧闭双眼,失重的感觉让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,眩晕感令他想要呕吐,他意识到自己马上就会摔得粉身碎骨,现在他只想这场噩梦快点结束。可身下的深渊像是没有尽头,他在这里不知道已经坠落了多久,仿佛身处于天堂和地狱之间,被上帝抛弃,被撒旦遗忘。

没人记得他。

他痛苦得想要喊出来。

突然,柴浩惊恐地瞪大了双眼,他意识到自己是认识那个叫做虎哥的少年的!

曾几何时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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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浩从床上猛地坐起身来,他摸着已经被冷汗浸湿的床单,数不清自己已经是第几次从同样的噩梦中醒来,身边放着已经过期的冰红茶。

一切的源头,都要从柴浩整不出活儿的那个早晨开始说起。

那时柴浩刚刚过完自己的第三个生日,柴浩站在镜子前,第一次发觉镜子中的人如此陌生,他内心隐约感到不安,可又说不出那种诡异的感觉从何而来。

他意识到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,用来忘记那种不安。他像往常一样打开了手机,查看着自己的评论区。在众人的催促中,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整出一个狠活儿了,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活儿,一个好活儿,送给粉丝,也送给刚满三十岁的自己。

他摩拳擦掌,准备惊艳世人。

那天,他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整出一个像样的活儿。

“也许自己只是需要站在沈阳大街上才能汲取灵感,仅仅只需要一瞬间的心血来潮。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安泰俄斯,只要接触大地,就能汲取源源不断的神力。”他已经很久没去过沈阳大街了,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曾经在东百的土地上整出了多少狠活儿,但对于他和粉丝来说,他曾经在那里整出过一个好活儿,一个最经典的活儿,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绝活儿的活儿。柴浩轻轻地带上了房间的门,去小卖部买上了一瓶冰红茶。

可沈阳不是希腊,现实也不是神话,那天柴浩坐在熟悉的街头,他的眼神变得空洞,体温变得微冷。沈阳的大街太安静了,他只能听到自己呼吸。

诡异的不安感再次袭来,这次他意识到了这种感觉来源于某种空虚——他好像失去了什么。

悦耳的歌声打断了柴浩的思绪。

他的身后有穿着短裙的女孩们不断经过,她们的口中哼唱着轻快的曲子。

柴浩从没听过这些陌生的曲子。

她们也没人认识柴浩。

那天晚上柴浩在街上坐到很晚,直到天上的星星离月亮越来越远,直到身边的月亮离云朵越来越近。柴浩不记得自己是否有跟它们道过别。柴浩回去了,带走了那瓶没拧开的冰红茶。

人们都说在夏天结束的时候,虎哥离开了沈阳,没人挽留。虎哥的名字连同他的视频永远停留在了360P的时代,人们说这意味着狠活儿的时代结束了。

但虎哥没告诉他们那天晚上离开的人,名字叫做柴浩。

虎哥没法告诉他们。

虎哥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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柴浩呆呆的望着镜中的自己,他现在已经感觉镜中的那个人不再陌生了。

并非是镜子中的人越来越像自己,而是自己变得越来越像那个镜子中的人。

柴浩拿着身份证,举办下架了几个关于自己的视频。

他曾经也会被视频中那个蹲在地上,抬着头的少年所触动。

一眼万年。

可事到如今他只觉得麻木。

曾经如同丧家之犬般离开沈阳的那个夜晚历历在目,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再会被触动,每当他被评论区鼓励复出的话语激发斗志时,直播间观众席上的几百个人总能将他拉回现实。

他不是累了,他只是意识到自己再不复当年了。

突然,他翻动视频的手指像触电般地颤抖,他咬紧牙关,仿佛要用自己的眼神杀死视频里的男人。

那是一个油腻的男人,说起话来摇头晃脑,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轻佻,肚子里像是装满了肥油,可偏偏他的言语是那样自信,像是锐利的刀剑一样刺入了柴浩的耳朵:

“听说过,没见过——保定的丽丽哥,
有的说,没得说——开的是奔驰车”

戴维集团董事长徒步阿龙,以前是个徒步主播,就在虎哥消失的这几年,他摇身一变成了新的整活儿主播,风光无限。以前他开的车在柴浩眼里就像是被轮胎侵犯过的铁盒子,可现在他坐在崭新的奔驰E300里,连胡子下的黑痣都显得富贵逼人。

听说还深深了好几个女家人。

原来人的生活真的不会一成不变,只不过有人生活的越来越好,有人只能活在过去的辉煌里。

柴浩感觉自己心底的某些东西被点燃了,他恶狠狠的举办了这个令他感到不适的视频,猛吸了几口借钱买来的香烟,飞奔到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两箱啤酒。

那天晚上柴浩喝多了,他在直播间里宣布了自己重新开始的决定。直播间里的观众没有反应,他们只是催促着柴浩咬打火机。

柴浩没看见这些,柴浩睡着了。

他带着情绪入睡,他像是在笑,又像是哭了。他又做了那个梦,这一次他没有下坠,他飞到了天上,他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彪姐在冲他招手,低垂着眼帘似乎要亲吻他的额头。

他一觉睡到了中午,然后在太阳落山之前购买了一张通往沈阳站的火车票,深夜里他在硬座上挺直了腰板,他兴奋得无法入眠。

他凭借记忆摸索着回了那条熟悉的沈阳大街。

他看着已经被重新粉刷过的红墙,觉得恍如隔世。

晨练的老人们说这里后来变成了取景圣地,很多人来过这里,用白色粉笔歪歪扭扭的在墙上写下“到此一游”的字样。

这面墙现在被粉刷成了白色。

柴浩站在这面墙前,跃跃欲试。

他终究没能再踢出那个盛夏。

他的身后是面对着镜头搔首弄姿的网红,在他眼中远不及当年彪姐的风情万种。

东百很小,小到人们只知道有一个沈阳大街。

东百很大,大到柴浩现在也没能真正走出来。

鞭炮炸篮子的时代结束了,可属于东百的时代仍在变迁。

命运的齿轮让狠活儿选择了柴浩的二十岁,从那一刻起柴浩的结局就已经注定。

狠活儿是杀不死的,可给大家带来狠活儿的人都会被时间杀死。他们的尸体被裹挟着冲进了时代变化的洪流中,只留下曾经的雄心壮志组成了那首悲壮的东百之歌。

柴浩没死,因为虎哥替他死了。

柴浩想起了当年离开沈阳,在那个他形同丧家之犬般的夜晚,在那辆没买到硬座的火车上,柴浩蜷缩在角落里,试图用火车鸣笛掩盖自己的哭声。

他微笑着转身,消失在了东百的车水马龙之中。
Évaluation publiée le 12 janvier 2023. Dernière modification le 12 janvier 2023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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